“回想起十几年前那些自信叫嚣‘我们轻松就能灭了中国海军’的言论，真是令人感慨。可如今的现实是，即便中日两国真的发生了武装冲突，我们也难以战胜中国。根据专守防卫原则，日本舰艇仅配备了基本的海战武器，连攻击陆上目标的巡航导弹都没有。护卫舰上搭载的反舰导弹射程，大多也只有‘鱼叉’导弹的水平，即使最新型号的远程导弹，也明显落后于中国。如果中日两军展开导弹互射，自卫队大概会在射程之外就被先发制人吧？无论单舰性能还是整体数量，自卫队相比完全处于劣势，根本没有胜算。”

　　“最可行的解决方案是给日本的常规潜艇配备装有脏弹弹头的远程核导弹。中俄都是大陆国家，降雨很少，地势也平坦。脏弹造成的核污染想必可以在中俄的土地上残留更长时间。”

　　“如果在同样的条件下简单地发动饱和攻击，差别就在于海上自卫队将会被彻底击败。未来的关键或许在于日本能否与印度结盟，并同时保持与美国、韩国以及台湾地区的关系。但是不管怎么说，未来恐怕都要变成一个让人讨厌的时代了。”

　　“这样的中国我实在称作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哪有发展中国家能发展到如此高度的？相比之下你看看俄罗斯，我都懒得吐槽了。”

　　“日本的造船速度相对于世界其他国家来说已经相当快了，但是中国的造船速度居然比我们的还快。或许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中日两国的人口差了有十多倍。”

　　“中国人的军舰似乎是用商船标准造的，这样造出来的军舰质量恐怕会很低劣吧？另外，中国钢板的强度总让人觉得很低呢。他们也就只能依靠船海战术来装装样子了吧。”

　　“中国船多人多怎么了？当年入侵日本的元军难道不多吗？最终不还是吃了败仗。历史总是会重演的。”

　　“在这个世界上，有的国家是棋手，有的国家是棋子，有的国家则是棋盘。我只希望日本不要像乌克兰一样成为棋盘。”

　　我在这里给大家复述的这些留言，都是我从油管上搬运回来的。近期有位日本油管创作者在他的个人频道上更新了一条点评中、美、日三国海上军力发展现状的长视频，越评到后面越焦虑。按照他的说法，近年来，中国一直在高速扩军，各种新型舰艇的数量都在以惊人的速度飞增，目前仅主力舰的数量就达到了300艘，这个数字不光超过了日本海上自卫队，也超过了昔日的世界霸主美国海军。

　　这条视频本身的内容倒是没有什么可稀罕的，无非就是对中日两国现役作战舰艇的数量和性能进行了一个粗浅的对比。真正引起我关注的是另外两个点：一个是这条视频虽然是个日本人制作的，而且字幕旁白啥的用的也完全是日语，但是它的标题和简介却是简体中文；另一个是它的评论区，这条的制作者明确留言表示，他希望看到有中国人过来参与互动，只要对方不是奔着吵架来的，他非常想听听中国人对于眼下的中日海上力量的看法。

　　这条视频在油管上的播放量其实不算高，但是评论区却是意外的热闹，洋洋洒洒近千条评论，中、英、日语说什么的都有，但绝大多数留言仍然是日语。这些日语留言又可以被大致划分为两类：一类是认为不能这样下去，期望日本能尽快采取手段对华加以反制的；另一类就是我在本期节目开头提到的，觉得日本在中国面前早已大势已去，所有逆转的可能性均被堵死，剩下的翻盘希望要么仅存在于纸面上，要么就只在幻想中。

　　“我觉得你们多虑了，当年甲午战争的时候不也这样吗？北洋水师的纸面数据比日本海军的还强，结果一打起来不照样一败涂地。”

　　“现在的中日海军和甲午战争那会儿完全没有可比性。在甲午战争中，中国的舰船全部都是从西方国家购买，自己连一艘都造不了。没有增量，只有存量。与之相比，经历过明治维新的日本已经初步建立了较为完善的造船工业体系，具备一定的造血功能。日本能在甲午战争中打败清朝没什么可奇怪，这说到底是一个工业国对一个农业国的胜利。但现在，中国的工业已经获得了长足的发展，造船公园工业更是独步全球。现在中国海军对日不仅有巨大的舰艇存量优势，同时还有巨大的增量的优势。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告诉我，你们日本自卫队和我们中国海军硬碰硬，你要怎么赢？”

　　自甲午战争之后的100多年来，日本前前后后历经数代人，苦心构建起来的对力军力优势还有心理优越感，此刻已是荡然无存。对于曾经阔过的日本过来人来说，那个狂飙年代留给他们的美好回忆仍未彻底褪色。但也正是因此，面对着今日蒸蒸日上的中国和江河日下的日本，萦绕在他们心头的滋味才更加复杂。除了不甘之外，更多的还有幻灭。

　　无独有偶，也是在近期，人民海军的公号上也更新了一篇文章，介绍了一位名叫俞振东的杭州军迷。他自2017年以来一直在坚持制作军舰模型，坚持到现在，他麾下的军舰数量已经足足有760艘之多了。

　　所有这些军舰，全都是人民海军在过去这么多年来一代代攒下的家底子。从我人民海军建军初期从苏联引进的07型驱逐舰，到现如今人见人爱的055，这些模型不仅记录了我人民海军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光辉历程，同时也见证了我们的国家和人民，在振兴中华的伟大长征路上，一路走来所收获的自信与成长。

　　这篇文章后来被一个热心网友转载到了X上，看得很多海外网民，尤其是美国网民瞠目结舌、不知所言。人民海军原文在公号上的浏览量不过区区8万，而这条转帖在X上的查阅热度却超过了404万，恐怖如斯。评论区里留言的老外或疑惑、或惶恐、或反思、或嘲讽、或兴奋、或质疑，百人百相，百感交集。

　　“为什么中国的制造业一下子就变得这么猛了？哪位明白人能跟我解释一下吗？不光发了大财，而且还哗啦啦地猛下饺子，仅用了短短40来年，就建立起了这样一支规模堪称恐怖的现代海军。要知道，在上世纪80年代，中国还是一个主要构成人口不过是一群贫农的国家啊。中国制造业的高歌猛进和美国制造业的积重难返，这二者是否真的存在关联？还是说，中国是托了制度的鸿福，因为这套制度在中国运转得特别好，所以中国才取得了今日的发展成果呢？”

　　我之所以对它的印象深，是因为我觉得写下这条留言的老外惊讶早了。760余艘军舰只是他们想象力的极限，而不是中国海军的极限，更不是中国造船工业的极限。

　　据国内热心网友的不完全统计，预计今年我们还将入列11艘作战舰艇。其中已服役的5艘：3艘052D型驱逐舰渭南舰、宿州舰、沧州舰；2艘054B型护卫舰漯河舰、钦州舰；有望服役的6艘：1艘055型驱逐舰东莞舰；3艘052D型驱逐舰菏泽舰、驻马店舰、日喀则舰；此外还有2艘名称未知的054A型护卫舰。

　　仅这些军舰加起来，就顶得上欧洲一个传统海军强国的全部家底子了，而这只不过是今天人民海军一年的增量。你们穷尽一生积攒下来的存量，对我而言只是一眨眼的增量。今天的中国人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但是在那些对中国一知半解，甚至完全不了解中国的老外看来，我们仅用非常平和的语气将这些客观事实阐述出来，给他们所造成的冲击，也足以瓦解他们多年构建起来的世界观。

　　事实上，这种情况在历史上并不鲜见。已故的前美国国务卿基辛格，就曾在自己的回忆录《白宫岁月》中描述过一段在他看来简直不可思议，而在我们眼中却只道寻常的神奇经历：

　　“每次对中国的访问都像是一出精心排练的戏剧，看似自然，实则无一偶然。中国人会记住我每一次和他们谈话的内容，从最低级别的官员，到最高层的政治家所说的话，他们全都记得。中国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拼图中的一块，尽管起初我们简单的头脑还未能理解整个图案。我前后访华十次，感觉自己像是在与一个有机体进行一场连续的对话。这个有机体记得每一件事情，仿佛由一个统一的大脑指挥调度。这样的会晤是令人振奋的，但有时又隐隐让人惴惴不安。如此严格的纪律和彻底的献身精神，使人不由得对中国心生敬畏，同时也让人感到无能为力。”

　　基辛格的这段话里并未提到中国海军，但他本人对于海军力量之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无疑是十分清楚的，因为著名的“每一艘核动力航母都是美国的‘十万吨级外交’”这话就是他说的。在基辛格担任美国高官的年代，中国的海上力量和美日一比什么也不是，但他并没有因此就不把中国放在眼里。

　　在同时代的绝大多数美国人、日本人都在以彼此为最大的经济假想敌，觉得日后的天下要么是继续姓美，要么就是改名姓日的时候，基辛格却在中国的身上窥见了另一种可能性。在观察中国的时候，他没有把自己的目光局限在经济或军事等单独几个领域，而是试图从文明的高度出发，去剖析中国必将崛起，也必然复兴的历史进程。

　　剖析到最后，基辛格大致判断出了一个模糊的事实：中国和同时代的其他所有国家都不同，中国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机体，拥有某种无法言喻的古老意志。

　　如果说同时代的苏联是一个伪装成国家的意识形态输出器，美国是一个伪装成国家的上市公司，那么中国就是一个伪装成国家的文明。

　　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都只是徒有国家之表，而无国家之实。它们在本质上或是一个加油站、或是一座矿场、或是一间收费站、或是一块殖民地、或是一片阳澄湖。是现代生产力的发展和二战后风起云涌的独立运动，给予了它们登上历史舞台的机会，让它们得以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国家。

　　美苏作为当时世界上的两大超级大国，它们的发展高度要比这些伪装国家高出不少，但其上限就是一个国家而已。而且美苏还都有一个通病，都试图利用包括意识形态同化在内的各种手段，强行将自己从一个国家升格成一个文明。这种执念超越了美苏自身发展高度的极限，物极必反，为后来的苏裂美衰埋下伏笔。

　　而中国的特殊之处则在于，在同时的其他国家都在试图拔高自己段位的时候，中国却对自身的文明特质进行了某种“降格”处理。这一点在当时能认识到的老外并不多，基辛格算是其中观察力尤其敏锐的一个。他每次来华访问与其说是在和一群中国官员开会，倒不如说是在和隐藏在他们身后的那个名曰“中华文明”的古老意志进行对话。

　　这个古老意志宛如一个沧桑的巨人，虽然她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但是其历史记忆依然无比鲜活，而且思维动作均敏捷得超乎想象。每一个中国人都是她身上的一个活体细胞，每一个中国人都在以某种我们自身能够理解或无法理解的方式贯彻她的意志。在过去千百年来，她始终屹立在世界东方，凝视着每一个试图窥探她文明秘密的外来者。即便人杰如基辛格，也不过是其中的太仓一粟。

　　2023年11月29日，基辛格在自己康涅狄格州的家中溘然长逝，享年整100岁。在自己生命中的最后20年时间里，基辛格一直在为美国利益而在中美之间不断沟通、斡旋。说来讽刺的是，作为一个久经考验的帝国主义战士，基辛格这辈子为了缓和中美关系所付出的努力，反而要比后世的很多新自由主义小将和MAGA小将加起来的都多。

　　这不是因为基辛格喜欢中国，而是因为他比其他美国人都更了解中国，了解中国是一个把自己伪装成国家的文明，了解到这个文明的无上意志有多古老深邃。那绝不是美国这种仅经历了区区250年历史，文明发展程度仅相当于中国古典封建时期的暴发户所能匹敌的存在。

　　时间站在中国一边，一如中华上下5000年历史上的大多数时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在一场输掉了时间的博弈中笑到最后。基辛格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明白美国不能、也无法与中国为敌。美国只能将对华关系尽量维持在一个斗而不破的状态，并祈祷自己可以衰落得慢一些、再慢一些，为最后蜷缩回北美大陆做好充分准备。但这个过程本身极易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尤其是来自美国内部的各种阻力。一旦这个后撤的进程被某些无法认清中国本质野心家打乱，那么等待着的美国就将是万劫不复的最终宿命。

　　这样的宿命对美国来说当然是可怕的，可对中国而言，则不过是数千年岁月中的又一次历史轮回而已。中华文明存活了太久，见证了无数所谓宿敌的兴衰起伏。它们有些或是在战场上被我们打败的，有些或是在政治上被我们瓦解，有些或是在经济上被我们淹没的，有些或是在文化上被我们同化的，但更多的是因为无法抵挡滚滚岁月的无情侵蚀，而被我们活活耗死的。

　　美国向全世界展示了一个“国家”所能达到的上限，可对于中国这样一个“文明”来说，你的上限也不过就是我的下限而已。

　　世人今天看到的中国所有的工业薄发，都是建立在我们5000年来文明厚积的基础之上的。自打人类有“制造”这么个概念开始，中华文明的制造业在人类历史上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属于是独一档的存在。过去江西景德镇的瓷器如此，今天上海沪东中华的军舰亦然。

　　不要把如今中国海军的“下饺子”想象成是为了满足一个国家的需要，你把它理解成是在哺育一个文明的辘辘饥肠，很多疑惑其实自然就解开了。一个文明的熵值要比一个国家高得多，需要摄入更多的能量和物质才能维持自身的长期稳态。

　　你如果一定要问我为什么中国的发展会比其他国家快那么多，我会回答你这是中国作为一个文明为了存续所必须做的事情。你没有体会过那种为了延续一个文明的生存而不得不竭尽所能、尽善尽美的巨大压力，那你永远也不可能理解被这个文明孕育出来的人们究竟能够干出多么惊天动地的事业。

　　美国人看我们最远也就看到冷战年代的苏联，日本人看中国最远也就看到甲午时期的大清。这样的认知本身就锁死了这两个国家的发展进程。你们的这些所谓“发达国家”的上限也就这样了，所谓“历史的终结”从来都不是人类历史的终结，而只是你们那些用来自欺欺人的作茧自缚的虚妄叙事的终结。

　　历史的潮水滚滚向前，从未因为某个国家的傲慢或某个时代的偏见而停歇。从甲午的硝烟弥漫，到今日的艨艟蔽日，中国海军的崛起不仅是一场军事技术的革新，更是一个古老文明在漫长蛰伏后的觉醒。

　　当美日网民仍在用旧世界的尺子丈量中国时，他们或许尚未意识到：中国并非在与某个国家赛跑，而是在与时间本身对话。五千年的文明积淀，早已将对“复兴”的渴望刻入中华民族的基因深处。基辛格眼中那个“伪装成国家的文明”，正以最谦逊的姿态，成就这个时代最恢弘的人类叙事。

　　大洋之上，人民海军每一艘劈波斩浪的现代战舰，都是景德镇瓷器的当代回响；每一次工业跃迁的轰鸣，都是百家争鸣的思想在数字时代的续写。日本也好，美国也罢，这些后来者的焦虑与困惑，都不过是新时代的文明曙光洒落在中国身上所溅起的浪花一朵。两岸猿声啼不住，历史终将向世人证明，那条名曰“时间”的滔滔长河，在经历了短暂的改道之后，仍将向着东方奔流。